我的夏季音乐之旅(上)
原作者: 邓朗然
简介:六月中旬的一个下午,天气热得可怕。笔者在学校宿舍里靠着空调“续命”。我无聊翻看支付宝时,忽然发现账户上还有一笔可观的积蓄。果然是有钱就“身痕”,心里莫名有种感动,想要来一场一个人说走就走的旅行。 上 ...
六月中旬的一个下午,天气热得可怕。笔者在学校宿舍里靠着空调“续命”。我无聊翻看支付宝时,忽然发现账户上还有一笔可观的积蓄。果然是有钱就“身痕”,心里莫名有种感动,想要来一场一个人说走就走的旅行。
上海夏季音乐节(MISA),这个词每年夏天都会跳进我的脑海里,虽说不上是向往,但甚是好奇。好吧,就去上海了。马上订好了机票和住宿,以及三场音乐会的门票。然后我就投入到紧张的期末复习,也没什么时间去计划行程。
七月初,当许多同学仍在紧张地对付期末考的时候,我却悄悄踏上了旅途。笔者在Airbnb上订了一家在襄阳南路的民宿,本以为会是高楼大厦里的一栋公寓,走到306弄才发现,原来自己要住的是弄堂里的一所老房子。
弄堂之于上海,则如胡同之于北京,西关小巷之于广州。初到魔都,我就被这小弄堂深深打动:房子连成排,几乎每一栋都是黄墙红瓦;大妈大爷们坐在弄堂口,摆上几张小矮凳,放上一个小小的茶海,用语速飞快的上海话聊着天,我虽然听不懂,但也觉得十分动听有趣。大上海给我留下第一印象的,不是高楼林立的黄浦江两岸,而是这条小弄堂。
原本以为,到上海的第二天晚上才有音乐会,于是打算第一天就去苏州逛一逛。一看手中的门票,才发现第一天晚上就有一场。苏州是去不了了,第一天也没什么计划,也就漫无目的地到处逛逛。到上海书城逛了两圈,卖的唱片大部分都是DG公司的唱片,大俗比较多,也卖得贵。音乐类的书籍也不算多,钢琴谱倒是挺丰富,乐队总谱却是出奇地少。
忽然想起年初很火的合唱作品《张士超你到底把我家钥匙放在哪里了》中有一句歌词:“我的家在五角场……”。地铁十号线有个站就叫五角场,那就去看看吧。一出站,看见不远处有个鸟蛋一样的东西包裹着一条高架路。走到“鸟蛋”下面,是个环形的地下广场。看着手机里的地图,原来五角场真的有五个“角”,分别是分向五个方向的五条大路。据闻民国时期,国民政府把五角场规划为上海的市中心,附近的道路名称在以前可以拼成“中华民国上海市政府”。看着宽敞的道路,其实可以想象得出,若是此处发展成为市中心,将会有怎样一番繁华的景象。
在五角场往外走,不远就是复旦大学。笔者专门去看了一下与自己专业有关的复旦新闻系,其实复旦跟许多高校一样,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在校园里走着走着,突然下起雨来,于是匆匆忙忙就走了。回到住处在附近的永康路,这段夹在襄阳南路和嘉善路之间一百来米的永康路,居然开满了酒吧。笔者在一家台湾人开的小酒吧里点了一份简餐,炸鸡排饭加一杯绿豆冰。鸡排的分量也是惊人,口味特别酥脆。一顿饭的开销也是相当划算,不到五十。饭后慢慢就走到复兴中路。
可能是上海音乐学院就在附近的原因,复兴中路一路上有许许多多的琴行,主要是经营提琴,据说很著名的元龙音乐书店也在附近。很快就走到了传说中的“馄饨皮”——上海交响乐团音乐厅。从观众入口走到音乐厅的票房,有一段挂满藤蔓的长廊,走过去的时候不时还有几滴细雨飘过,显得特别清凉。投影仪在“馄饨皮”的外墙上打上了“DAY 4 月之暗面”的字眼。长廊尽头可以看到一个大大的MISA的广告牌。
惊喜
MISA的票其实不难买,而且票只是买到相应的座位区,并不需要对号入座。但我最想听的几场音乐会,偏偏票已售罄。无奈之下买了一场完全不知道要演什么的名为“月之暗面”的音乐会。当时心里面觉得可能会有惊喜。订完票之后也没时间去查一下“平克·弗洛伊德(Pink Floyd)”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天来得有点早,好没到六点半,为的是要“担凳仔,霸头位。”在主厅门口站了好长时间之后,终于可以走进主厅——这个曾经只在照片中见过的大厅。舞台上摆放的并不是一个个谱架和一张张靠椅,而是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最醒目的位置挂着一面锣,旁边有一台老式收银机,中间是一堆不知名的仪器,有着许许多多按钮,舞台前面摆放着好几个老式机械钟。两旁立着几个大音箱,天花板下,吊着一个巨大的灯光架,台上还摆着一套架子鼓,这就更让我摸不着头脑了。音乐厅并没有制作演出的节目册,本想趁着开演前查查Pink Floyd的资料,没想到音乐厅竟在开演前二十分钟就开启了信号屏蔽器。没办法,只好纯粹地听了吧。
当灯光渐渐暗下,隐隐约约看到有个黑影跑到舞台上,不一会儿,音响里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电流声,犹如一颗流星划破夜空。随着电流声的加大,灯光也慢慢亮起来。舞台上的不同角落开始出现不同的乐手,各自带上了他们的“装备”:电吉他,贝司,鼓手。恍然大悟,原来是一场摇滚音乐会!
从来都不听摇滚音乐,却在魔都与它意外相遇。知道真相之后,脑子里面还是有点蒙,毕竟这是个“新鲜事物”。
音乐厅变成了录音室
一位乐手放下了手中的电音操纵器,拿起一块黑色的布条,走到舞台前方的麦克风前,对着麦克风拉扯着布条,音箱里传来了一声声心脏跳动的声音。在一些电影或者是一些选秀节目中,时常会听到这种心跳的律动。随着这种律动,一位乐手在后方发出一声声奸笑。在歌曲《on the run》中,一位乐手在原地奔跑,另一位乐手则在旁边收音,专门录一下脚步声;在歌曲《Time》的前奏中,特别去录制各种老式时钟行走时“滴答”声,在刹那间钟声齐鸣;而在歌曲《money》中,乐手在一旁不断鼓捣那台老式收银机,不断在“叮铃叮铃”地响,并且还有硬币互相碰撞的声音。而刚刚还在扯布条的那位乐手,却拿起一张纸,在麦克风前面撕了起来,发出撕裂的声音。在键盘手旁边有一个装有橡皮筋的装置,乐手不时会拿着棍子拖动甚至敲击那条橡皮筋,发出一阵很古怪的声响,敲击的时候则会有一种撞击的声音。在舞台右侧,有一个大箱子,里面镶嵌着一个圆柱体,在演出当中,不时会转动。其实那是一个把声音处理成抖动效果的装置,那种声效听起来会令人觉得特别奇幻。
他们就是把音乐厅的舞台弄成了一个录音室,不断制造出电音、笑声以及各种各样十分有趣的声音。而这些声音融入到歌曲当中的时候,会让人感到“毫无违和感”。这些小“噱头”也会博得观众一笑,不少观众听到这些独特的音效时,还是会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大大地满足了他们的好奇心。
音乐与光影
这场演出的灯光设计也是一大亮点。舞台上的灯光没有太多花哨的样式。红光、黄光、白光,简简单单的几盏射灯足以hold住全场。在歌曲演唱的时候,灯光会随着音乐的变化而变化。在乐手有独白的时候,用一盏白光射灯,就制造出一种紧张的气氛。灯光的变换,表达出音乐之外的情绪,红色的热情,黄色的温暖,白色的冷酷无情、紧张感。与音乐的交融简直是相得益彰。
用声音与光,就可以创造出十分出色的舞台效果,并不需要加烟雾加特效。在演出结束后,乐手们也特意地向坐在观众席中的灯光控制师致敬。
一些新的看法
整场音乐会其实就是一部作品:歌曲与歌曲之间,用各种音效来连接;在演出结束的时候舞台上的声音又回到了一开始的那个心跳的律动,渐渐地,心跳也消失,只剩一丝电音,慢慢由近及远,消失在了黑暗之中。音乐会用了这一种首尾呼应的形式,而中间又用到一些音效来串联,就如同一部多乐章的交响曲。
当晚的上座率不及六成,可能真正会到音乐厅听摇滚的人不会太多,能来听的,一定是他们的忠实拥趸,其实可能当中也有不少像笔者一样,是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当晚笔者旁边有两位同龄人,不时拿起手机,看着歌词跟着旋律对着口型,表情还相当入戏,想必也是很享受。演出结束的时候更是全场起立鼓掌,尽情地喊叫着,乐手们也十分慷慨地加演了一首。
笔者实在是吃不惯这种口味,不想昧着良心跟着起立。安可之后,观众们再度疯狂起来,实在是不好意思,也就跟着站起来,感受一下这种疯狂的气氛吧。
回去之后,很认真地恶补了一下Pink Floyd,再去听了一下那张《月之暗面》。发现歌词是十分有意思,我记得演出的时候有一句词叫“dig that hole,forget the sun”回去看了一下翻译,是“挖个洞,忘掉阳光”。“月之暗面”就是没有阳光的地方,那是一个让逃避之人得以藏身的地方。专辑诞生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或许能反映那个时代,乃至今天。人想要逃避的东西太多了,正如专辑当中讲到的时间、金钱等等。现实是难以面对的,有一个能让自己隐藏起来的地方,会令自己更舒服一些。而专辑中加入了一些很特别的音效,使音乐更加歇斯底里,布满裂痕,同时也充满着张力。
十分直截了当地表达出人的想法,或许这就是人们那么狂热地追随摇滚音乐的原因。它不像古典音乐那样,要用音乐动机、乐思、结构等等的作曲技巧来表达作曲家的想法。它能直接用文字来辅助音乐表达。
最近跟一位熟悉摇滚乐的朋友说起这一场我听不懂的音乐会的时候,他一听说Pink Floyd,立马捶胸顿足,后悔没跟我一起去听。他觉得这种迷幻摇滚给人的感觉是十分离奇的。刚刚开始听会不习惯那些电音,慢慢地就会像吸毒一样,爱上这种很现代很分裂的作品。或者说,这是一种麻醉剂?
Pink Floyd这次并没有完全来齐,以后也不会有了。恐怕以后也很难再听到这种摇滚了吧。
音乐厅出来,赶快走回住处,路过人头涌动的永康路,没有驻足停留。回到小阁楼,洗洗睡了,第二天一早还得赶火车。下一站,杭州,西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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