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流行黑胶唱片的价值与版本鉴别(22) 许冠杰《鬼马双星》兼论许冠杰歌曲的精神品格( …

香港流行黑胶唱片的价值与版本鉴别（22）

许冠杰《鬼马双星》

兼论许冠杰歌曲的精神品格（上篇）

2020年4月12日下午，在香港社会持续动荡、新冠肺炎全球肆虐的大背景下，72岁的许冠杰手拿吉他，举办了一场名叫2020许冠杰同舟共济网络直播演唱会，为香港社会打气，250万人在网上观看了这场演唱会。当有人提出许冠杰已“过时”，其歌已“不合时宜”时，马上遭到广大网民的唾骂，“你们没资格评论许冠杰”，时至今日，许冠杰在华人社会的地位仍可见一斑。

资料显示，1974年，许冠文、许冠杰兄弟趁在香港无线电视台TVB主持综艺节目《双星报喜》创当年香港电视最高收视率的势头，创立许氏兄弟电影公司，当年即与嘉禾公司合作拍摄讽刺喜剧片《鬼马双星》，票房总收入超过600万元，打破李小龙系列电影的票房纪录，夺得当年票房冠军。同年，许冠杰第一张粤语流行曲黑胶唱片《鬼马双星》发行，唱片销量达破纪录的15万张之巨，同名主题歌成为英国BBC电台第一首播放的中文歌曲，专辑还于1975年在香港金唱片颁奖典礼上荣获“金唱片”殊荣，从此开启了许冠杰在香港流行乐坛的光辉历史。笔者推荐这张黑胶唱片，主要有如下理由：

一、《鬼马双星》是香港流行乐坛最早的粤语流行专辑之一，也是许冠杰的第一张粤语流行唱片。回首上世纪70年代的香港，面对“香港音乐环境以西洋歌曲为主流，别说粤语，连中文流行歌曲都非常匮乏，为何你许冠杰能够以一人之力打破格局？”的疑问，用许冠杰自己的话说：“我想我的粤语歌成功，是因为香港人会有共鸣。70年代香港开始快速发展，开始有自己的生活和文化，但流行歌曲却被英语歌统治，我在大学组乐队的时候就想，我们香港人除了听人家的歌，会不会想听听关于自己或者香港本地的歌，无论是打工仔或者大老板都可以雅俗共赏的那种。我就尝试以西洋摇滚歌曲的音乐配合粤语歌词试试看市场反应，于是有了《鬼马双星》，刚好那也是弟弟（原文如此，应为哥哥）拍的电影可以拍板让我唱歌，我就大胆做了一次。做的时候我有担心，大学里读英语课本唱英语歌曲的年轻人会喜欢这样的歌曲吗？幸好市场反应不错，我于是开始往这个方向发展”（2014年4月9日《解放日报-申江服务导报》“对话许冠杰：做传奇实在太寂寞了(图)”）。

《鬼马双星》一经推出即遭人哄抢，甚至被媒体夸张形容为“买到全靠抢”。粤语唱片受欢迎程度开始改变当时英文独尊、粤语低微的“文化欺压、阶级角力、话语操控”的现状，此后粤语歌曲随着香港经济的腾飞开始流行起来，奠定了许冠杰粤语流行曲开山祖师地位，《鬼马双星》黑胶唱片至今已有46年历史，具有历史价值，甚至可称作香港流行乐坛的历史文物。

黄霑在其博士论文中论道：“整体而论，许冠杰真是粤语流行曲的大功臣，对粤语流行曲的兴起，有极大的功绩。他是第一位唱粤语流行曲的港大同学。讨洋太太，念洋书的现代青年，也带头唱起粤语流行曲来，这实在对粤语歌的推广，起了极大作用。当时，社会上仍然对粤语流行曲，有很多自卑与偏见。许冠杰是消除这种莫名奇妙语言自卑感的重要人物。在这方面的成就，少人能及。今天重读这段话，觉得完全没有修正的需要。对粤语流行歌曲的再度兴起，许冠杰实在居功厥伟，不可抹煞”。

因此，《鬼马双星》唱片的开创性是其第一大价值。

二、歌曲至今近50年传唱度依然很高。全碟歌曲共10首（含一首音乐），包括《双星情歌》《鬼马双星》《甜蜜伴侣》《无情夜冷风》《一水隔天涯/爱你三百六十年》《春梦良宵》《制水歌》《等玉人》《铁塔凌云》《夜雨声》《双星情歌音乐》，其中6 首原创，许冠杰作曲3首、填词5首，其兄许冠英作曲兼填词3首。虽然经历近半个世纪，但这些歌曲依然甚巨生命力，目前仍然常在电台、电影及演出场合听到。一位年轻网友甚至热情写道：“这张专辑比我大29岁，小时候陪父亲听。现在无意间听见阿Sam的双星情歌，真的觉得现在的华语乐坛佳作越来越少。失去了老歌独有的意境美，还有堪比诗歌的歌词带来的真挚之情。被哗众取宠的艺人们所取代，而这些动人心弦的老歌，即便它落伍于这日渐商业化的乐坛，停滞在岁月底部，但也会永远映刻在每个知己心中吧”。于是，笔者又想起黄霑的一句话：“不信人间尽耳聋”，只要是好作品，即使久经苍桑，也会历久弥坚。特别是《铁塔凌云》，是许冠杰在1971年TVB特别节目《双星报喜》中演唱其作曲的第一首粤语歌曲，由其兄许冠文填词，意境深远，寓意深长，一直深受社会热爱。

三、录音效果一流。《鬼马双星》是许冠杰大学毕业后宝丽多唱片公司为其推出的第一张唱片，当年26岁风华正茂的许冠杰已担任自己唱片策划，音乐还是自己与曾经的莲花乐队演奏，并参与了结他的演奏。唱片由冯添枝监制，笔者在拙作《香港流行曲黑胶唱片的价值与版本初探》曾论道，监制往往是靓声唱片的保证。经过近50年的磨损与灭失，加上封套采用远焦放大彩印，画质略显粗糙，更有陈旧感，存世品相良好者事实上已寥寥无几。目前笔者收藏有多张该唱片，主要是“全平圈心版”和“全凸圈心版”两个版本。首先购买的是“全凸圈心版”，广州现货市场与网上市场绝大部分是“全凸圈心版”。其时笔者对香港流行黑胶唱片的版本规律已有一定了解，推断应有“全平圈心版”，经过一段时间的寻找，终于在广西首先找到一张“全平圈心版”。两个版本主要异同在于：

（一）封套不同。“全平圈心版”封套正面右上角以黄色彩带印刷有“HONG KONG’S TOP STAR SAMUEL HUI SINGING THEME SONGS FROM ‘GAMES GAMBLERS PLAY’&‘NAUGHTY NAUGHTY’”字样，封套背面印有“marketed by phonogram”字样；“全凸圈心版”封套正面右上角则贴有“正版附送精美多文汤画特价港币16.50”花型贴纸，背面无“marketed by phonogram”字样。此外，笔者收藏的“全平圈心版”封套上许冠杰的面部颜色比“全凸圈心版”的要红润。

（二）圈心码一致。无论“全平圈心版”还是“全凸圈心版”，圈心码均为唱片编号2427301A（B），不同的只是“全凸圈心版”均为手写，而笔者收藏的这张“全平圈心版”圈心码一面手写，一面却是印刷体。可见与后期宝丽金黑胶唱片圈心有平凸及1Y1、2Y1编码等不同，宝丽多时期的黑胶唱片圈心码似乎并无此区分，只标记唱片编号。

（三）声音不同。笔者带着这张“全平圈心版”给不同发烧友比对，发现大多发烧友原来早购置了这张唱片，且清一色“全凸圈心版”，首先播放他们自己的版本，不同系统的播放都证明，这是一张录音一流的唱片。与后期宝丽金唱片录音普遍加大混音不同，宝丽多时期的这张唱片，更多注重声音的还原重播，声音洪亮开扬，结像清晰宏大，高低频延伸充分，中频雄壮突出，常言声音的“正气”恐莫过于此。然而，有比对就有“伤害”，有比对就知“长短”，“全平圈心版”一如所有宝丽金黑胶的特点，背景更加干净、宁静，音乐层次与人声的分离度清晰，声音结像更加厚润，老烧听起奏声音便知一二。但最近有商家告诉笔者，全平与全凸在他听来区别并不大。估计这与笔者此前的论述一致：与器材的档次、调教水平及听力有关。

其实，一张16.50港币的黑胶唱片，相对香港当时出租车司机每月约700元的收入来说并不便宜，但竟然“买到全靠抢”，一是证明粤语流行曲对于粤语是母语的香港人来说确实是有种扬眉吐气的欢迎；二是估计首版发行量并不大，按黑胶母盘生产的经验来看，最多也就2000张左右，对于当时为数不多甚至是第一张粤语流行黑胶唱片来说，出现抢购并不出奇，靓声版或首版更是弥足珍贵。探究该唱片的发展道路，首先是电视节目广受欢迎，再到电影票房破纪录，然后推出同名唱片后热卖，这就是后来屡试不爽的“凡影必歌”“凡剧必歌”的“浑闲事”商业模式。剑桥和史丹福大学教授威廉士（Raymond Williams）说，“文化本是浑闲事”。想不到“浑闲事”到了一定程度竟变成了一种文化，难怪香港资深词人卢国沾在1980年《歌星与歌》杂志创刊号说﹕“如果将来有人要为粤语流行曲写历史。请记得把许冠杰写上英雄榜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