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下香港红馆唯一大骚: 张敬轩“盛乐”演唱有惊无险
原作者: 周凡夫
简介:张敬轩成为在疫情下首位重返香港红馆开骚的歌手,有惊无险地自2020年11月22日至29日在红磡的香港体育馆(简称红馆)举行了八场《张敬轩•香港中乐团盛乐》演唱会,但仅几天后,便因“跳舞”等病毒群组爆发, ...
张敬轩成为在疫情下首位重返香港红馆开骚的歌手,有惊无险地自2020年11月22日至29日在红磡的香港体育馆(简称红馆)举行了八场《张敬轩•香港中乐团盛乐》演唱会,但仅几天后,便因“跳舞”等病毒群组爆发,香港的疫情变得严峻,2020年12月2日香港的演艺场馆再度关闭。张敬轩这八场与香港中乐团合作的“盛乐”演唱会,也就成为疫情下香港红馆囗一的大骚了。
正如张敬轩自己所言,这八场演唱会确是“得来不易”。其实,张敬轩这八场大骚更重要的意义在于做了一次疫下,甚至是疫后红馆大骚的演出模式“示范”,为大乐团与流行歌星在红馆经过三十多年来建立的香港“跨界”大骚音乐文化的发展前景带来新的思考。
红馆改变香港乐坛生态
位于红磡的香港体育馆,拥有12,500座位,是香港最大型的表演场馆,除作为室内体育活动,实际使用最多的却是音乐会、演唱会。事实上,红馆于1983年4月27日开幕后,便大大改变了香港古典和流行乐坛的生态。作为香港乐坛旗舰的香港管弦乐团,当年除由来自日本的客席指挥福村芳一执棒于9月9至11日在湾仔伊利沙伯体育馆举行了四场“中国名曲精选”普及音乐会,演出四场全满外,10月下旬,便再与乐团首次在红馆举行改编自西方著名电影主题曲的管弦乐曲,演出了四场,听众多达35,000人,有关方面还特别发出创下香港一项艺术节目入座人数最高纪录的新闻稿。
不过,这项纪录只保持了不够两个月。更大型和更为社会人士瞩目的是“港乐”同年12月同样在红馆举行的“白金巨星音乐盛会”。这是由当年担任行政及立法两局议员兼富才制作公司掌门人周梁淑怡,经过多月准备构想出来的演出,由顾嘉辉及福村芳一指挥,参加演出的“巨星”有关正杰、汪明荃、陈伯强、叶丽仪及叶振棠;此外还有六岁的钢琴手李伟安和八岁的二胡手,黄安源的儿子黄晨达,林乐培指挥的香港儿童合唱团,以及吴景丽舞蹈团。两位编曲家鲍比达(CHRIS BABIDA)和奥金宝(NONOY OCAMPO)亦拔“笔”相助。最后,这四场演出全部42,000张门票售罄,为“港乐”赚取了225万港元!这场音乐会亦打开了红馆大乐团和流行歌星“跨界”合作的音乐文化。
“白金巨星”引发不绝争议
但作为专业的香港管弦乐团,不断增加在影视流行曲、轻音乐方面的演奏,不仅演出效果引起很大的反响,乐团未来的发展路向,更受人关注。“白金巨星音乐盛会”举行前,笔者和曾叶发在香港电台主持的音乐杂志节目“乐语缤纷”,便特别举办了一次座谈会,邀来乐团常委会主席郭志权,推广及宣传经理郑新文、中大音乐系讲师罗炳良,及乐坛知名人士陈浩才,就“港乐”应否演奏流行曲问题,从各个角度层面去作出讨论。
“白金巨星音乐盛会”演出后,更备受各方批评,有指“白金演唱会的声响可谓破最劣纪录”、“再要摇头的是介绍表演者出场的旁白撰写,一连串的自吹自擂……”(严妃贵专栏“骚在格子里”,见《明报》1983年12月21日);甚至有评论说:“那晚可以用三个较粗俗的字眼去概括——‘无眼看’……但听出来的效果就是没有小提琴、低音大提琴和木管的一队没精打采的乐团,比那队BAND还差劲”(卫理:《五巨星加上小星星》,见《新晚报》1983年12月23日)。
其实当年“港乐”自1982年10月在“湾仔伊馆”为歌星关正杰伴奏演出六场全满以来,到“白金巨星音乐盛会”的一年多以来,已举行过七次25场包括有影视流行曲改编的管弦乐作品在内的“大众化音乐会”,观众总人次达14万。这一连串的“大众化音乐会”,有人认为乐团从“象牙塔”的音乐厅走出来与众同乐,是很大的改进,但也有人认为乐团迎合小市民口味,不仅影响形象,也违背了成立乐团推动音乐文化的宗旨。显然这是一个很有争议性的问题。著名音乐家林声翕教授便认为,“港乐”此举是“不务正业”,他说﹕“乐团的正业是奏古典音乐,宗旨是将文化沙漠变为绿洲,流行音乐取悦娱乐消费者,却远离文化听众。”
资深乐评人里坚(黎健)便以“巨星盛会”的情况,以《香港乐团尝创新路?》为题,作出了较深刻的分析:“当晚观众的注意力有谁会被管弦乐团吸引过去呢?管弦乐队和‘巨星’伴奏时,巨大的电声音响和嘈吵的电子琴可说顿使几十人的管弦乐队消失于无形;而一旦由管弦乐团单独演奏时,观众却认为这是间场时间,频频离座洗手间……盛会并非宣传了乐团,而是宣传了‘巨星’,还宣传了某制作公司,实质上是宣传了商业文化,而不是其他,特别是艺术音乐。所以,影响、提高云乎哉?窃以为:在城市文化中,艺术音乐和流行音乐互相结合是常有的事,但要实实在在的搞“结合”,而不是自居于夜总会乐队的地位而去宣扬商业文化。而如果作为全港唯一一队接受纳税人资助的不牟利艺术团体竟然就是去提倡流行音乐的话,那纳税人的钱岂不花得冤枉?”(见《文汇报》1983年12月30日)
“跨界”大骚成为乐坛潮流
争议归争议,乐团这类在“红馆”的大型音乐会,并未停止,“巨星盛会”创出的观众人数纪录很快便被打破。其后不仅是“港乐”,香港中乐团亦加入此一“跨界”的音乐大骚潮流。由于在红馆每场演出观众盈万,尽管红馆建于火车站近邻,但交通仍是大问题,为此每逢红馆开骚,巴士公司亦要特别安排多条巴士路线来配合(这次盛乐演唱会亦然),这亦往往让“跨界”的音乐大骚成为香港社会话题,成为香港乐坛上一面独特的风景线。
香港中乐团在红馆的演出,除了和歌星合作的大骚,还曾在香港回归汇演、国庆汇演等活动演出,亦曾参加2009 东亚运动会闭幕礼演出。其中于2003年7月18日及19日举行的“黄沾塞拉利昂下”演唱会,由黄霑与音乐总监阎惠昌领导香港中乐团,联同叶丽仪、叶振棠、钟镇涛、郑裕玲、郑宗基、吕方、叶倩文,演唱黄霑所写的经典名曲,至今则仍是很多人津津乐道的集体回忆。
这个大骚真是得来不易
回望这段红馆大骚的发展史可以见出,要动员编制人数庞大的中、西大乐团在红馆演出,制作成本可不少,这种“跨界”合作便成为歌星身价地位和实力的象征。
这次在疫情下的红馆“盛乐”演唱会,因应疫情只容许一半观众入座,制作成本就更大大增加,演出八场的观众人数合共亦只是正常情况的四、五场。同时,要连续演出八晚,亦是对音乐水平和体能水平的考验,这次“盛乐”演出背后,对主办者和演出者来说,面对的压力可不少。加上疫情反复,大家的压力便更大,为让六千歌迷及近百位演出者安心,防疫措施不仅做足,音乐会开始时,大荧幕更播出张敬轩化身红馆职员的录像,亲身讲述防疫守则、如厕时间如何洗手,还教大家唱洗手歌,这亦确实是这次大骚的独特“序曲”了。
在演唱会中带领香港中乐团演出的是乐团的常任指挥周熙杰,联同演出的还有一个五人Band 队和男女声的和音小组,整个演出时间长约两个半小时,共分四个环节,每个环节开始都有一首由香港中乐团独自演奏的乐曲,用来展示乐团中乐大合奏的强大表现力。张敬轩则五易演出服出台,音乐会于八时半开始,周熙杰出场指挥乐团演奏了一首序曲开始第一个环节,张敬轩穿着黑色云石皮褛及羽毛帽自舞台中央的升降槽高升出场,以他的经典歌曲《酷爱》开始,再唱出《不吐不快》、《春秋》,一句“这个骚真是得来不易!”更赢得大家的共鸣。
拉尺进行观众“隔空互动”
第二个环节加入两男两女舞者,身穿白色舞服、戴上口罩的舞蹈来配合演出。乐队奏完抒情慢节奏的《蓝色蔷薇雨》后,张敬轩再自舞台中央高升出场,全身典雅的全白衣裙,并挂上长长假发的古代女性装扮,在两对舞者的追逐舞蹈伴随下,唱了《无忘花》、《追风筝的孩子》、《披星戴月》、《青春常驻》等歌曲。其中还特别插入早年荣鸿曾博士在茶楼摄录,杜焕演唱地水南音《客途秋恨》的片段,介绍这位出色的民间艺人。
第三个环节,周熙杰指挥乐团与钢琴演奏《平湖秋月》后,张敬轩换上华美的白色西装再度出场,演唱《悔过诗》、《情归何处》、《孤单公园》,并在男女双人舞的伴随下,唱了《空手而来》、《百年树木》。由于疫情影响,红馆大骚歌星和歌迷握手的“传统”亦要取消了,但张敬轩在这个环节中,却带备了伸缩拉尺出场,边唱边走,拉出安全社交距离的尺数,与观众进行“隔空互动”,成为疫下红馆大骚的独特设计。
最后的环节,乐团演奏加有强烈打击乐的《太极张三丰》后,原定以二十位舞者组成的舞团出场表演,亦因疫情祇能改用播放录像来配合。在这个环节中,张敬轩再换上全黑色的演出服和很有特色的黑色头饰造型,在爆发的烟火中升上高台高歌,这亦是演唱会的“感性时刻”,分享了他在疫情下和父母家人、“姐姐”(女佣)的感情、生活感受、过去一年经历过的挫折。这个环节唱了《桃色冒险》、《故园花茶》和《笑忘书》后,张敬轩和乐队一起退场,歌迷的掌声没停,张敬轩换上白色上衣(上面有不少“食物”)和牛仔裤再升出舞台来,由Band队伴奏,加唱了《余震》、《骚灵情歌》、《找对的人》和《樱花树下》,才使音乐会在晚上11时05分结束。
两点最大意外观赏感受
今次张敬轩的大骚叫好叫座,海外歌迷因封关未能来港睇骚仍一票难求,六百元的门票炒高到一千元,为此,最后一场张敬轩宣布“加场”。那是剪辑为70分钟的精华版,安排在2020年12月6日于网上收费播放,让未有机会亲身睇骚的歌迷,能安坐家中欣赏,票价三种,38元是净门票价,68元套票附送12张特别版“盛乐”明信片一套;238元组合再附送全球限量,在欧洲制作的1000张“盛乐”45转(RPM)彩胶唱片一张,A面收录《青春常驻》的中乐版,B面则是现场录制从未曝光的LIVE版本,这都可说是这八场音乐会的衍生产品。
笔者观赏了第二晚的演出,音乐色彩变化效果丰富外,个人最大的意外感受有两点。其一是装置与灯光的设计,确实是十分出色,“灯王”之作,当之无愧,亦将红馆流行音乐“视听之娱”的文化提升了一个层面,其中第三个环节的小天灯升降设计尤富美感。其二是张敬轩这位来自广州,但当年能跨入竞争激烈的香港流行乐坛的新一代歌手,虽然并非笔者集体回忆中的元素,但亦旁观着他所走过的音乐之路,从生涩青嫩的岁月与歌声,开始他的音乐生涯,在隔别多年后,这次在红馆的表现,堪称有“脱胎换骨”之感,不仅有十足的压场感,其亲和力和聪慧更是展露无遗。不过,在剪辑于网上播放的精华版本中,却仍可以听到有难以避免的“走音”现象,幸好在45转的彩胶唱片所收录的《青春常驻》(两个版本,各三分多钟),却可以获得“补偿”,而且可以见出仍可续上层楼的实力能量(该张要以唱盘播放的45转彩胶唱片对大多数歌迷来说,相信便只是可看不能听的纪念品了)。
“盛乐”演出后,红馆关停,随后更证实有四、五位曾出席演唱会的歌迷和场馆人员确诊,红馆重开亦变得遥遥无期,红馆大骚仍然要继续“冰封冷藏”,香港的大乐队歌星“跨界”流行音乐文化的前景会有如何变化,在观望之余,是否亦可在张敬轩这场“盛乐”演唱会的设计中看到“出路”呢?
浏览 1,4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