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为什么要有书房（上）

为了筹建音乐书房，买了很多书，其中有一本名字叫《世上为什么要有图书馆》，作者杨素秋，是陕西科技大学的文学教授，到西安碑林区文旅局挂职副局长锻炼一年（2020.9-2021.9），在任期间恰好区里开始图书馆的建设，全部工作就由她和图书馆的宁馆长（图书馆唯一的成员）两位女士完成，一本298页的书一天读完，仿佛和杨老师一起度过了这一年。

图书馆3000平米，投资300万，其中书籍部分是100万，为了买什么书，杨老师和更上级的官员和同事和书商开始了斗智斗勇，不止有利益上的争执，也有观念上的分歧。

巧合的是在阅读这一天手机上居然有两个相关推送，一个是韩国前总统文在寅退休后回乡下在自家别墅隔壁买了栋房子开了一个平山书店；一个是纪录片《但是还有书籍》，讲的是一位叫久美的喇嘛在海拔3800米的川西藏区草原上建了一座（康定县塔公镇朗玛社区）图书馆，他更是从房子的地基开始一砖一瓦的建起来，在2017年开业，用了19个月。

杨老师在书中提出了两个问题，一是图书馆存在的意义，二是图书馆存书的意义，文在寅想的是书店存在的意义，我则要思考一个书房存在的意义。图书馆、书房、书店看起来很像、但却是完全不同的业态。

书房？书店？图书馆？

尽管书店也会任凭读者在店内读书而不买，但其“核心”，书店还是卖书的地方。图书馆则是藏书的地方，是仅供借阅而不可以购买的。书房则是一个比较模糊的概念，最初应该是个人读书的空间，但一旦打开门由私域转为公域，性质就完全变化了，成为介于书店和图书馆之间的新型业态。

现在普遍认同的书房，是装修有格调，结合咖啡、茶、轻食、文创等多钟形式，书是可读可借可售的综合体，然而、装修、咖啡、茶、轻食、文创都已经成了书店和图书馆的标配，难道只有书店可读可售而不可借，图书馆可读可借而不可售这么一点点的区别？

现在的书店分三种。一是新华书店，二是其他连锁书店、三是独立书店。

新华书店于1937年4月24日在延安成立，但直到1998年1月，“新华书店”的商标才注册成功，作为国有企业在改开之前几乎垄断了中国图书发行业务。

中国第一家民营全国性连锁书店是席殊书屋，席殊个人喜欢称之为“图书俱乐部”，有着完善的购书体系与会员制度，但现在难觅踪影。目前国内比较火的连锁书店是独立门市的先锋书店和普遍开在大型购物中心的西西弗书店以及遍及全国各大机场候机厅的蔚蓝书店。

我刚刚读完同名书《先锋书店》，对创办人钱晓华有一些了解。这家国内知名的民营书店于1996年在南京创立，以“学术、文化沙龙、咖啡、艺术画廊、电影、音乐、创意、生活、时尚”为主题的文化创意品牌书店经营模式，试图搭建一座可供开放、探讨、分享的公共性平台。很多分店开在人文景区内，利用古建筑和景区风光为读者打造“集建筑之元素、宗教之情结、人文之关怀于一体的书店阅读空间”，吸引了众多国内外读者的聚集，使其成为南京重要的文化地标，被英国广播公司BBC评为全球十大最美书店之一。
所谓独立书店顾名思义就是规模不大，没有同伙，不但没分店，雇三个店员都算多的，多数是店主一个人的单打独斗，比如桂林的刀锋书店（去年遇到了30年一遇的洪水把店淹了，书籍受损严重，我给他们提建议，把受损书籍做成盲盒卖给书友做纪念，希望替书店挽回一些损失）、沈阳的歌德书店、呐喊书店、打盹书店等等。但最近独立书店规模有越来越大的势头，如沈阳新开的花麟书店，两层半楼装饰得很古典，高价的艺术类书籍很多。

民营书店的巅峰是1999年，当时全国民营书店达到35282，占据全国书店数量的3/4以上，现在随着电子阅读的冲击，实体书店总数大约减少了40%。

每类书店都有自己的读者，每个书店都有自己的拥趸。书店尤其独立书店的选品代表了书店的定位和风格，也是店主个人兴趣和品味的体现。

但独立书店为了生存，一定要以畅销书为主，哪怕有店主自己的坚持，最多也就抵抗住教辅书籍的进入，过于小众和专业的书籍还是无法触碰，这些书仍然需要新华书店等大型书店来承接。

图书馆呢？

在我印象中，图书馆首先的记忆是大学的图书馆，中学时叫图书室。后来注意到市图、省图、国图，但总感觉都是不太容易进去的地方，很久之后在真正了解图书馆，知道了大型图书馆（省图、国图）的一个重要功能就是藏本，每本书出版后出版社都要提供至少两本给对应的图书馆作为藏本永久保存，这也是不对外开放阅读的部分。同时一些大型图书馆还肩负着古籍善本的保存和维护职责。

以前图书馆至少是市一级政府开办的，区级很少见，属于事业编制，因为有行政经费，所以可以购买很多专业书籍，这也是图书馆的第二大功能，给学者和专业认识提供学术支持。

相对而言，大学图书馆的藏书质量比较高，不仅有本校教师的著作，也有相关专业相对全面的书籍。一座大学图书馆完全能体现大学的层次和历史。

至于对公众开放阅读，实际上，世界上最初的图书馆都是不对公众开放的，要么属于皇室、要么属于教会，要么属于国家。我有两本书，一本叫《世界梦幻图书馆》，一本叫《世界最美最美的图书馆》，里面都是美轮美奂的建筑，古老优雅的典籍，建立人的初心和逐渐开放的过程，但每一张图片都仿佛写着：贫民勿近。总之，大型图书馆在多数人印象里是远离人群的圣地一般的存在。

《世上为什么要有图书馆》介绍了一个区级图书馆的建设，也让我看到了一个不曾关注过的群体——专门供应图书馆的书商。他们能根据图书馆预算迅速做出书单并配好书，计算好折扣和相关采购人员的回佣，业务精准而熟练，一切都隐藏在书单里，他们手头有大量的题目听起来高大上的书籍，但只要看到章节就能判断出来是垃圾；还有很多没有任何专业价值的专业书籍，都是评职称的作品；还有用电子翻译打底人工修改的不得其神的各种译作；名字很响亮但里面的每一本书都是拼凑的各种丛书，这些书摞在书架里除了增加重量，不会给阅读人带来任何意义。

作者杨素秋为此做出了努力和抗争，最终获胜了，按照自己的心愿拟定了书单，被央视等主流媒体报道，获得了社会的认可，为此也遏制了伸向图书采购的黑手，平安回到校园。然而这就是各种中小型图书馆的现状，品质低劣没有阅读价值的书籍至少占到图书馆藏书的一半以上，这也是很多图书馆沦为自习室的原因，环境不错，但没多少书值得读，环境干净、安静用来学习工作还不错。我走访的政府管理的图书馆绝大多数都是这种情况，多数书籍成为了装饰品。

在意识到图书馆本身功能的限制后（包括公众的思维定势），现在各个城市都在推广城市书房，试图打造一款以公众阅读为主的多功能文化空间，沈阳文旅推出3年打造100家城市书房的计划，杭州则推出了“最美城市书房”的评比，我的好友戴尚镯先生（世界知名Hi-End音响公司的董事长）创办的“隐士音乐书房”当选前十，音乐书房的名字还是我起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