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音乐里的春天主题 | 贝多芬 F大调第五小提琴奏鸣曲“春天”

“乐圣”贝多芬平生作有10部小提琴与钢琴的奏鸣曲，前9部都是在1797~1803这7年当中完成的，只有最后的第十小提琴奏鸣曲创作于1812年。可以说，小提琴奏鸣曲是贝多芬在青年时代相对偏爱的一种作品体裁。在这10部作品中，创作于1800年的《F大调第五小提琴奏鸣曲“春天”》是颇受乐迷喜爱（与第九奏鸣曲“克鲁采”难分轩轾）的一部作品。事实上和贝多芬许多有标题的作品一样，奏鸣曲“春天”的标题也并非贝多芬本人所加，而是出版商根据该曲的音乐特征在付印时加在乐谱上的。柔美的旋律、清新的格调与温暖的色彩，让这部作品的各乐章甚至都有一些治愈的效果，如同在描述冰雪消融后春天来临的情景，予人光明和希望。

由于贝多芬小提琴奏鸣曲备受欢迎，古往今来灌录出版过这套作品的音乐家搭档不在少数，比如大众熟悉的大卫•奥伊斯特拉赫与奥柏林，帕尔曼与阿什肯纳齐等搭档的唱片版本，都是演录俱佳的著名演绎。在这里我们推荐的是由小提琴家格鲁米欧与钢琴家克拉拉•哈斯基尔在1956年搭档灌录的单声道录音（《哈斯基尔的录音遗产》，编号：PHILIPS 442 625-2，5CD）。读者们不要一看到“单声道”三个字就立马倒弹三步远，其实在单声道晚期的很多弦乐录音，特别是小提琴录音品质非常优良，小提琴的音色像真度和温润感，是不少后期的立体声录音都无法比拟的，这个格鲁米欧与哈斯基尔的录音就是一个典型例证。

■ 《哈斯基尔的录音遗产》，编号：PHILIPS 442 625-2，5CD

克拉拉•哈斯基尔是二十世纪杰出的女性钢琴大师，她出生于罗马尼亚，11岁就进入巴黎音乐学院，而后师从钢琴大师科尔托，毕业后开始以职业钢琴家身份在法国、罗马尼亚、意大利与瑞士等地进行巡回演出。布索尼、帕德列夫斯基等当时琴坛大咖对她大为赞赏。但正当哈斯基尔春风得意之时，她不幸患上了难以治疗的硬化疾病，在病魔缠绕的四年里，她只能卧床休息不能弹琴。直到1921年她的病体刚刚恢复后就公开了演出，但孱弱的身体已令她难以驾驭那些需要消耗大量体能的协奏曲作品，她只能一点点恢复体力从柔曼舒缓的莫扎特曲目上逐渐恢复灵性的手指，并向古典和浪漫时期的室内乐方向发展。四十年代初期，哈斯基尔又患了脑瘤需要动手术，当时二战爆发，手术过程惊险而曲折，才使她再一次从死亡边缘走了出来。战后的哈斯基尔，揣着瑞士护照到世界各地演出，逐渐建立自己的名声，但“慢性脊髓炎”又缠上了她。一次又一次的病魔缠身，一次次的病痛侵袭，使哈斯基尔的健康受到了重大的伤害。坎坷的命运没有使哈斯基尔沉沦，反让她的音乐更充满了神秘的活力，使她的诠释仿佛让听众触摸到作曲家的灵魂。

在奏鸣曲“春天”里，哈斯基尔搭档来自相同体系的法比学派小提琴家格鲁米欧，于是我们听到一个清新自然，不张扬但是细腻隽永的演出。在两位音乐家的手下，小提琴和钢琴两件乐器不分主次，既像坠入爱河的情侣在你侬我侬，又像相识多年的挚友在倾心对谈。尽管奏鸣曲“春天”在创作时更多是纯音乐的考量，作曲家或许完全没有想要去迎合春天的意境，如今的“春天”只是无限多的后人解释中的其中一种。然而当我们在听哈斯基尔和格鲁米欧的演奏时，不禁要慨叹：这样的音乐不是春天又是什么呢？在第一乐章的开头，小提琴与钢琴相依共生地相伴出镜，小提琴奏出细腻婉转的主题，完整呈现后交由钢琴趋前，而钢琴以更加流畅的方式丰富了旋律线条，重新交还给小提琴，两人共同向下一个主题的方向发展，像极了季节更替带出的希望和色彩。第二乐章的柔板则像是春天里的思念，感情纯洁真挚，两件乐器把最温柔的旋律扭结为一体，烘托出真正美好真挚的感情。短短一分钟的第三乐章轻松愉悦的气息如同孩子们在初春的室外嬉戏，自由写意的韵律让人不禁为之欣喜畅快。紧接着第四乐章把欢乐带回春天的气息和思念，将前面三章融为一体，在欢乐祥和的情绪中结束了整个乐曲。这首乐曲优美的旋律和动静流转的结构，非常典型地展开了起承转合的意义节奏。最重要的是它浑然天成的欢快，在音乐构建的天地中散发着动人的春天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