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华语流行音乐教父刘家昌 | 家国情怀，爱如醇酒

音乐鬼才刘家昌平生创作的歌曲超过2500首，体量之大极其惊人。他的代表作包括有《往事只能回味》《一帘幽梦》《海鸥》《我心深处》《梅兰梅兰我爱你》《在雨中》《月满西楼》《庭院深深》《我家在哪里》《南海姑娘》《梦驼铃》……这些熟悉的旋律，内容饱含着家国情怀，也讴歌了如醇酒般五味杂陈的爱情，如同一杯一杯陈年佳酿，细细品味之后愈觉香醇甘美。这些音乐作品中贯穿着的孤独感、漂泊感和对温暖、幸福的追索，成为一个时代的象征和映射。

在音乐创作之外，刘家昌不断发掘歌唱人才，用心为他们量身打造歌曲，培养出了一批优秀的歌手，可谓桃李满天下，为华语流行乐坛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当代很多歌星都是刘家昌的门生，如邓丽君、尤雅、甄妮、姚苏蓉、罗时丰、林淑容、张艾嘉、费玉清、齐秦、陈淑桦、凤飞飞、张菲等等。这些曾经红遍神州大地的歌星，几乎都是因为演绎刘家昌的作品而一炮走红。比如尤雅的《往事只能回味》、邓丽君演唱的《独上西楼》、甄妮演唱的《我家在哪里》，又比如费玉清的《晚安曲》、翁倩玉的《海鸥》、黄莺莺的《云河》《我心深处》、蔡琴演唱的《庭院深深》等，其作品旋律优美、歌词富有诗意，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和传唱度，影响了华语流行音乐的发展走向。这些作品多年来花开不败，誉满整个华语流行音乐圈。刘家昌在影视领域也成就斐然，他还为电影创作配乐和主题曲，实现了音乐与影视的完美结合。

“时光一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忆童年时竹马青梅，两小无猜日夜相随。春风又吹红了花蕊，你已经也添了新岁。”1970年，刘家昌以这首《往事只能回味》，创下唱片界400万销售的纪录，奠定了他在华语歌坛的大师级地位。《往事只能回味》这首歌，最初是为其徒弟尤雅所写。尤雅是中国台湾玉女歌星第一人，在1970年代出道，她自16岁开始在饭店驻唱。刘家昌看到她的演出，被她嗓音惊艳，冲到后台问她：“要不要当歌星？”几个月后，她和刘家昌达成第一张合约，合约还是用她驻唱的饭店的餐巾纸写下的。1970年，她凭着由刘家昌谱曲、林煌坤填词、海山唱片发行的国语歌《往事只能回味》轰动华人地区的歌坛，并塑造了一位玉女型的歌星。张学友、刘德华都视她为偶像。《往事只能回味》让她一炮而红，她也成为刘家昌第一个正式学生。除了《往事只能回味》外，刘家昌为尤雅写了不少著名歌曲如《我找到自己》、《有我就有你》《小雨》《轻烟》《在雨中》等。由刘家昌和尤雅对唱的《在雨中》，歌曲旋律优美，歌词富有诗意，表达了爱情中的离别和伤感之情。尤雅在刘家昌的提携下，很快成为七八十年代风靡港台地区的一线红星。时隔五十多年之后，《往事只能回味》的翻唱依然频现于荧屏，不曾被人忘却，未曾褪去痕迹。那份当年流淌于刘家昌心间的缠绵悱恻，待到白发苍苍不忘扉扉往事的心绪依旧温度可触。作为其人生的转折之作，刘家昌的演唱会几乎皆以“往事只能回味”为名。
极其擅长曲调旋律的刘家昌，自从开始与琼瑶展开合作，组建成一代词曲音乐黄金搭档后，为无数影视作品完成了经典难忘的配乐插曲。在那个年代，他们的歌曲也曾一度风靡大陆，甚至连很多歌星都因唱他的歌而得到泼天财富。但是很多喜欢他歌曲的人也是因看了琼瑶的影视改编作品才“顺道”知晓了他的大名。《一帘幽梦》作为电影“一帘幽梦”的主题曲，歌曲随着影片的上映迅速走红，广为传唱，旋律和歌词都充满了浪漫的氛围。对于当年的很多内地乐迷，刘家昌和琼瑶为一个门窗关闭得太久的时代展示了窗外一个小小角落的风景，就让那个时代的少男少女们喜之若狂，于是刘家昌的笔下继续笔走龙蛇，继续为已经饥渴很久的小青年们制造了无数美味的精神小甜点。《月满西楼》《不如归去》和《庭院深深》《一串心》《我俩在一起》等这些刘家昌为琼瑶编剧的电影创作的同名主题曲，旋律优美，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后被多位歌手翻唱，已经成为隽永的华语影视配乐经典。

听到《独上西楼》，很多人定会联想到邓丽君。这是邓丽君在她的代表作《淡淡幽情》当中收录的经典歌曲，也是刘家昌的杰作。1983年，即《淡淡幽情》的发行时间，宝丽金公司集合了两岸三地最杰出的音乐人，打造了这张辉映华语流行乐坛的超级杰作。伟大的唐宋诗词，经由音乐大家们的谱曲，跃然于纸上，成为一首首优美的歌曲。刘家昌在此碟中，不仅创作了主打曲目《独上西楼》，还为李煜的《胭脂泪》和欧阳修的《万叶千声》谱曲。那时候，流行音乐刚入大陆，邓丽君的歌更是一度成为内地男女青年潮流“标配”。《淡淡幽情》的问世，让很多内地歌迷第一次领略到，流行音乐的品味为何物。2012年，刘家昌曾在微博追念“学生”邓丽君。《独上西楼》如今依然星光熠熠，也曾被新人演绎。刘家昌作为音乐人，也用这张专辑里的作品再次印证了他这一生最大的成功，在于历久弥新。

“国家”和“民族”是刘家昌热衷创作的题材类型，家、国与音乐人的紧密相连，也是刘家昌音乐人生的写照之一。《我是中国人》这首歌曲，由刘家昌作词作曲，歌曲弘扬了民族精神。刘家昌在晚年最后一篇微博中提到的作品《我是中国人》是他在39岁时的作品，演唱者凤飞飞，而该曲词也获得了第五届香港十大中文金曲奖。“我不管生在哪里，我是中国人。不论死在何处，誓做中国魂。”这是歌曲最后的两句词，也是刘家昌从大陆流转韩国，最后从台湾转而定居内地这几十年的心声感悟，他将自己童年的迁徙、少年受欺，还有青年奋战，通通直白且火热地写进了这首歌中。不光是写这首歌、发行这首歌，后来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刘家昌也多次向外界表达自己的爱国情怀，并表示词曲中漂泊无依、恋家爱国的情感是他的主旋律基调。另一首带有同样爱国主题的《中华民族》旋律激昂，歌词充满了对中华民族的热爱和赞美之情，在海峡两岸都有广泛传唱。而《海鸥》一曲，其旋律悠扬，歌词描绘了海鸥在大海上自由飞翔的画面，似乎抒发阿哲中国人民对美好未来的期望，充满了诗意和浪漫情怀。

《小丑》是2015年刘德华主演的电影《解救吾先生》的主题曲，也是翻唱自刘家昌的作品。“掌声在欢呼之中响起，眼泪已涌在笑容里。启幕时欢乐送到你眼前，落幕时孤独留给自己。是多少磨炼和多少眼泪，才能够站在这里。失败的痛苦，成功的鼓励，有谁知道，这是多少岁月的累积。”歌曲贯穿着孤独感的同时，也表达了对温暖归属的渴望。MV中一反以往预告片中的硬派作风，刘德华用一种娓娓道来的口吻诉说着歌曲背后的温情与感动。“启幕时欢乐送到你眼前，落幕时孤独留给自己”歌词中的一字一句仿佛都如同“吾先生”濒死之前的内心独白，当唱到“是他的辛酸，化作喜悦，呈献给你”时，再度演绎此首歌曲的刘德华，似乎情难自已捂住胸口，唏嘘感慨30余年演艺生涯。孤独、温暖、归属，是刘家昌一生创作的重大主题之一。而作为《小丑》原唱的刘家昌，似乎道出了其在音乐征途中，坚定强大的另外一面。每一个圈子，每一种人生，都有外人无法解读、自己无需解释的艰辛。

八十年代中后期刘家昌已经开始远离乐坛（尽管他的作品此时开始流传到了内地），再到后来他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就更是几乎彻底离开了乐坛。2000年，刘家昌曾经试图重出江湖，为内地歌手解小东制作了一张专辑《是天意》，但是这张专辑在市场上的销售业绩只能用“惨败”来形容。2011年，刘家昌为儿子刘子千（后因为家庭纷争改名为章立衡）制作打造了专辑《感动》，专辑里的主打歌曲《念你》在流行榜上有不错的成绩，但是相对传统的曲风在乐评界毁誉参半。而后刘子千在社交媒体上发文，痛诉父亲以断送他音乐事业相威胁，又是一堆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怨被媒体血淋淋摊开在大众面前。
如今，刘家昌这位音乐大师走了。留下的不只是他的那些传世经典，还有一地鸡毛的家族纷争。也许多年后，当人们再听到《往事只能回味》时，除了感慨它的旋律优美，还会想起这些令人唏嘘的故事。一个音乐人的离去，一个家族的分崩离析，可能这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一幕最真实的写照。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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