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在于多元:访维也纳吉普赛音乐家族杨诺斯卡

2015-12-25 11:38| 发布者: ywen| 查看: 1404| 评论: 0 |原作者: 何任远

简介:每年的元旦1月1日,辉煌宏大的维也纳金色大厅总会奏响熟悉的圆舞曲,维也纳爱乐乐团温暖软滑的声音陪伴了世界各国很多电视机观众渡过新年第一天。奥地利广播电视台的直播镜头在塑造维也纳古老帝国建筑下尽了功夫,那 ...


每年的元旦1月1日,辉煌宏大的维也纳金色大厅总会奏响熟悉的圆舞曲,维也纳爱乐乐团温暖软滑的声音陪伴了世界各国很多电视机观众渡过新年第一天。奥地利广播电视台的直播镜头在塑造维也纳古老帝国建筑下尽了功夫,那个昔日纵横欧洲版图的多民族帝国心脏在电视画面里仿佛依然鲜活地跳动着。今天奥地利这个欧洲中部的内陆小国,其首都维也纳既是延续千年的神圣罗马帝国首都,也是后来“欧洲五大列强”之一,奥匈帝国的首都。然而,在过去一百年里,欧洲风云骤变,千年帝国灰飞烟灭,留给维也纳的是无比硕大的宫殿和黄金时期的音乐文化遗产。当然,除了充满欧陆皇家气势的“正统”音乐文化之外,帝国境内各色各样的民族——德意志人、匈牙利人、捷克人、斯洛伐克人、罗马尼亚人、克罗地亚人、犹太人和吉普赛人都留下了强烈的音乐和艺术印记。笔者偶遇的一支吉普赛家族乐团——杨诺斯卡合奏团(Janoska Ensemble)就象征了皇城维也纳色彩斑斓的音乐文化的其中一面。

体制以外——并非只有圆舞曲
在莺歌燕舞的帝国时期,维也纳上层社会以德意志人为主导,德语文化是帝国官僚系统的主流文化,莫扎特、舒伯特、贝多芬和勃拉姆斯等这个城市为之自豪的作曲家,都被纳入为德意志音乐文化的层面进行演绎。然而在宫墙之外,多瑙河畔各色说着不同语言的族群让帝都的街头巷尾充满奇幻特色。

身体壮硕,皮肤乌黑的杨诺斯卡兄弟外貌上更加像是印度人,然而杨诺斯卡家族在欧洲中部孕育了六个世代的民间音乐家,成员遍及今天的奥地利和斯洛伐克。合奏团唯一外姓成员,低音大提琴家朱利乌斯·达瓦斯全职身份是举世闻名的维也纳国家歌剧院管弦乐团演奏员,也是维也纳爱乐乐团的候补成员。上溯三代都是音乐世家的达瓦斯家族和杨诺斯卡家族联婚,同为吉普赛人的音乐家庭拿起乐器就可以玩到通宵达旦。作为一个中国岭南氏族文化的爱好者,笔者对欧洲中部和东部音乐家的氏族脉络感到非常诧异。从十九世纪末的斯特劳斯家族和二十世纪初的埃内斯库家族享受着类似今天明星般的待遇,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风靡全球的匈牙利吉普赛小提琴拉卡多家族,奥地利、斯洛伐克、匈牙利和罗马尼亚这些国家的音乐世家仿佛山头林立,一浪推一浪。如果说岭南氏族以舞狮龙舟联系感情的话,那么中欧地区的音乐家族则是用小提琴来维系感情。

身宽体胖的法兰蒂锡·杨诺斯卡是乐团的钢琴手,他五岁的时候就开始学习乐器。他告诉笔者,作为两个孩子的父亲,他非常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继承家族的音乐事业,即使他们成不了专业音乐家,也要让他们热爱音乐。安德烈·杨诺斯卡是法兰蒂锡的兄长,作为维也纳爱乐乐团的小提琴手,他把维也纳爱乐乐团那种典型的歌唱性演绎手法带进杨诺斯卡合奏团的演奏里,既保留了维也纳那种圆滑温暖的古朴特色,也引入了吉普赛人奔放善于即兴发挥的强烈色彩。

帝国遗产——精彩在于多元
维也纳在近代作为奥匈帝国多元文化大都会一直被视为理所当然的事情,然而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维也纳被纳粹德国占领,德语文化成为了纳粹德国管制下维也纳唯一合法的文化。即使是在维也纳爱乐乐团内部,也进行了“非日耳曼种族”的大清洗,像杨诺斯卡这样的吉普赛人在那个时候根本无缘进入维也纳爱乐乐团,数个犹太团员更加死在了纳粹集中营。在最近,一直向世界传播“欢乐与和平”的维也纳新年音乐会更加被历史学家爆出是纳粹德国为了在奥地利安抚民心所发明的一种文化战术。直到冷战结束后,曾经被铁幕割据的东欧重新融入欧洲大家庭,维也纳重新成为了前奥匈帝国境内多瑙河畔各民族的归宿。捷克人、斯洛伐克人、匈牙利人、波斯尼亚人、克罗地亚人、罗马尼亚人和吉普赛人重新出现在那个曾经对他们敞开大门的帝国之都。

出生于斯洛伐克首都布拉迪斯拉瓦的杨诺斯卡兄弟在维也纳发迹,名成利就之后才在自己的家乡收到热捧,组织上千人的音乐会已经不是问题。对于斯洛伐克来说,维也纳只有一步之遥,然而那些能够在维也纳登台演出的斯洛伐克音乐家,相当于已经往自己身上镀了一层金,回到故里受到的待遇自然上一台阶。当提起“爵士乐”的时候,人们首先不约而同想到的是美国。然而,杨诺斯卡合奏团却以维也纳的视觉演绎着属于中东欧地区的爵色风情。不同于以铜管乐器为主的美式爵士乐,以小提琴为主的东欧吉普赛爵士乐继承了欧洲流浪艺人的自由即兴传统,又在一个层面上融入了美式爵士乐的一些创作手法。诚然,能够继续孕育崇尚自由洒脱爵士乐的土壤,必然是自由和多元化的土壤。


以下是访问节选:
笔者:您家族的成员能够加入世界顶级的维也纳爱乐乐团,肯定有着卓越的演奏技巧和艺术修养积累。作为维也纳音乐文化的第一线艺术家,您能够给我们说一下维也纳的音乐文化吗?
法兰蒂锡·杨诺斯卡:维也纳音乐文化最可贵的一点是族群多元化,它是一个大熔炉。它既有莫扎特、舒伯特和贝多芬这些德语作曲巨匠留下的传统,也有很浓烈的东欧民间音乐元素。勃拉姆斯,也就是维也纳爱乐协会(后来的维也纳爱乐乐团)的奠基人,也非常醉心于吉普赛民间音乐,他创作的《匈牙利舞曲》就是他爱好的一个反映了。他对维也纳爱乐乐团的演奏方式有非常重要的影响。除此之外,匈牙利作曲家佛朗茨·李斯特在奥地利也是一个非常重要音乐地标。
朱利乌斯·达瓦斯:也许奥地利跟中国都有一段距离,中国对维也纳爱乐乐团和柏林爱乐乐团这些如雷贯耳的名字都很熟悉。我也在维也纳爱乐乐团演奏低音大提琴。然而,中国读者应该更加关心这些大乐团以外的文化土壤。在维也纳,音乐文化的精粹在于传统传承。维也纳的圆舞曲文化,在维也纳以外都难以找到,这是因为我们极其珍惜我们的传统。我们维也纳音乐家经常说的“维也纳的声音”(der Wiener Klang)正是一代代流传下来的传统。我的家族(达瓦斯家族)上溯三代都是音乐世家,然而杨诺斯卡家族已经延续六个世代了,这些都是我们两个家族引以为豪的东西。

笔者:能够说说杨诺斯卡家族的音乐理念吗?中国乐迷也非常熟悉匈牙利吉普赛音乐世家拉卡多家族,你能够指出你们家族与他们家族的不同吗?
法兰蒂锡·杨诺斯卡:我必须指出,以杨诺斯卡家族成员为基础的杨诺斯卡合奏团以维也纳古典音乐为基础,在严谨的德奥音乐基础上再作出即兴演奏。我们家族的成员都接受严谨的古典音乐训练同时,必须学会用音乐作为语言表达我们内心要传达的信息。至于拉卡多家族,我也曾经为他们家族演奏了七年多的钢琴,他们家以浓烈的匈牙利吉普赛风格著称,然而杨诺斯卡家族则以严谨的奥地利古典音乐为基础。只能说,拉卡多家族发展的是拉卡多音乐风格,杨诺斯卡家族的使命是缔造属于杨诺斯卡的音乐声音。比如我们也演奏约翰·斯特劳斯的《蝙蝠》序曲,但是由于编制问题我们不可能把铜管、敲击和木管乐组段落都演奏出来,但是我们会加插很多来自匈牙利、捷克和罗马尼亚等地的民乐段落,然后再回归《蝙蝠》序曲那些为人熟悉的圆舞曲段落,那么整首作品就显得既有维也纳的典雅氛围,又有中东欧地区独特的民俗风情了。

笔者:除了用比较即兴的手法演绎传统作品之外,你们也会创作自己的作品吗?
法兰蒂锡·杨诺斯卡:作曲任务主要以我为主,我自己谱写的吉普赛舞曲多数只给自己杨诺斯卡合奏团演奏使用,当然维也纳如果继续要在世界舞台发挥影响力,与亚洲的音乐交流也非常重要,一些跨界演出也是一个选择。香港歌星谭咏麟明年与我们合奏团将会合作在维也纳举行音乐会,他将会献唱我的作品,与我们家族进行合作。这也是一个新的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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