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响之路（十五）

某日某烧友，看过我在《视听前线》上（音响之路）的连载，不禁笑对我说：你是否还记得当年某某轩网站上你力战群烧，一人独力与十多人争论古董音响系统与现代音响系统的优劣。十多年后，当年那些反对过你的人，很多现在都变成了你的同好，开始玩古董音响，开始认同你了。现在看你又开始开坛设讲，是不是想开宗立派，教化众烧？

我听后，不禁哑言失笑，犹记那年我在某某轩做古董音响专栏版主，名叫墨言。长年累月，终日有现代音响派大师来踩场，那时一到下班，就与一众现代科技派烧友争论，最后某某轩竟然迫于背后各种压力，除去我版主之职，回想起来，实在可笑之致。或者当年有点年轻气盛，的确有不认输的心态，而且，我作为一个多年的二手现代音响商家，的确对各种品牌的音响都比一般发烧友有更深更阔的认知度，那些现代音响派的大师并不知道，当时我这位古董音响论坛的版主，实际上在上海正经营着两间二手现代音响店，听过玩过拆开研究过的现代音响器材，远比一般人多得多，因此，也变得有点自负。只是，中国人自古有种仇商心理，即使你说的话句句是理，他们也认为你只是推销你的货物而已，又怎会知道这个古董音响版主，实际上是卖现代音响的。如此争论多年，某天好友对我说的一句话，突然惊醒。

好友说：“无论你怎么说，都不会惊醒梦中之羊，迷途之羊，是因为他连自己是羊都不知道，当他们自己的认知面达到一定程度了，再有机会亲自去聆听比较，才会自己醒悟过来”原来，我也是只迷途之羊，我总以为用我的肺腑之言，就能让别人明白，实际上，这是行不通的，世上最难之事，莫过于把自己的思想，塞入别人的脑袋。每个人都是修行者，明白什么道理，必须要自己身体力行，在实践面前碰得焦头烂额之后，才会明白此间的道理。但凡艺术类的品鉴，都难以用语言清晰描绘，正如古诗所云：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心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此首几乎是中国人都知道的诗，仍李商隐的（无题），诗曰（无题），是一种意境，美妙绝伦，不可芳物，以至用词语也无法表达，只能以（无题）名之。意境，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的确，很难以一词一句来表达，也没有数据可以衡量，甚至，很多更高雅的意境，会超越现时人的理解能力，以至给人贬低，诋毁，诽谤，嘲笑。比如梵高，他对油画美的意境，已经超越了他那个时代，以至无人能懂，直至他死去的那一天，身边都是冷漠的嘲笑。

因而，艺术的意境，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既要有前人指路，更要靠自己理解，正如诗中所言：“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一但你意会了，一点即通。正如“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哈姆雷特，亦即是，每个人心中，都有对何为好声，何为差声的理解，越是初级的发烧友，认知度越低，对音响的种类接触越小，眼界越窄，越不懂装懂的人，争论往往越多。争论来源于看事物的角度，不同角度有不同的理解，就像盲人摸象，摸鼻者说大象就象条大蛇，摸脚者说大象就象条柱子，摸身者说大象就象堵墙，摸尾者说大象就象条鞭子。自然就争个你死我活了，当你摸的部位越多，自然对大象真实的样子越来越清晰，当你把大象从头到尾，从背到脚摸个透，自然就了解大象是什么样子的了。音响也是如此，如果你能从1919年到2019的上百个品牌音响玩个遍，自然，就会对音响有个清晰的了解了。和见识浅薄的人争论，就如你和一个海量的酒鬼争论美酒需要轻尝浅酌才能品出滋味一样无聊。

记得一次有位很有品味的朋友请几位好友吃饭。一位朋友迟到了，于是拿起酒瓶自满三杯，一一向各位赔礼道歉，在场朋友看着他杯杯自干，都已鸦雀无声，纷纷上前夺其酒杯，并告知此仍是二十多年的陈年茅台，好友拿出一瓶与各人分享，慢慢细细品尝，不想此君一来即鲸吞牛饮，自罚三大杯，有如八戒食仙桃，在场每位品酒之人，都看得心如刀割。当然，豪饮自有豪饮的乐趣，人生得意须尽欢，大碗酒大块肉，何其爽快。只是，快乐是分场合的，在需要释放自我的场合你文质彬彬，就觉得故作姿态，需要吟诗作对的时候你大锣大鼓，未免大煞风景。

玩音响亦如是，刚开始玩，自己喜欢怎样玩就怎样玩，只要能让你快乐，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我写的“音响之路”，只是我走过三十多年的音响之路，不是在帮你指路，大可在茶余饭后翻阅，如有写到适合你的，你心有灵犀，也可参考参考；如果觉得无聊，大可一笑置之。如果你想追求音响对音乐的真实重现，那我可以对你说，这是条漫长而又艰辛的过程，不但要花大量的金钱与时间去折腾器材，还要不断地提高自己对音乐的鉴赏水平，学习聆听大量的古典音乐，不断地去拜访各种不同类型音响的发烧前辈，虚心学习，积累大量的聆听经验。才能慢慢看透大象的真实样子，相信我，玩音响之路，绝对足够你用一辈子时间去摸索，只要有一套你喜爱的音响在身边，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会觉得孤单寂寞，不会空虚无聊，只要有精神上的追求，你才不会在纯物质生活中迷失自己，即使明天你一无所有了，只要还有音乐，就会有支撑你重拾一切的信心，这，就是音乐的力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