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疫期间的宅故事 | 一马飞歌醉碧霄

是哪位诗人说的：我们生活的世界很小很小，而心的领域却很大很大。

我这辈子已经过了六十多个春节了，只有庚子（2020）年的这个春节过得最宁静。鞭炮是早就不允许放了。想去城隍庙看看灯，去南京路刚升级改造好的“新世界商城”逛一圈，去网红的星巴克咖啡烘焙工坊赶一次时髦，等等等等，现在都不可能了。约好了的几次同学聚会、老同事聚餐、文友相会，都不得不取消。几乎是全中国十四亿人都宅在家里过年，而且这一宅就是一个多月！何时能得到解放？得听钟南山、李兰娟、张文宏等各位专家的指令。

岁尾年头，新冠肺炎病毒袭来，武汉危急！湖北危急！全国危急！全国各地一支支医疗队火速奔向武汉，奔向湖北。全国有24个省区市启动了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党中央一声号令，人民子弟兵迅速开赴抗击疫情第一线。火神山医院、雷神山医院在最短的时间内建成并投入使用，再加上一座座方舱医院，接纳了成千上万的新冠肺炎患者……

宅在家里，天天看手机电脑了解疫情。见到确诊病例数字直线上升，心急如焚；为李文亮医生的牺牲而悲哀，为千万个白衣天使的壮举而感动，竟然还有一位年仅29岁的女医生也在救治病人时感染了病毒，不幸献出了她宝贵的生命，真让人欲哭无泪……寒冬腊月，风雨如晦，长夜难明，究竟何时能听到第一声鸡鸣呢？

还好是过年，家里面柴米油盐酱醋茶，鸡鸭鱼肉蛋虾蟹，蔬菜、水果、点心、糖果、饮料、美酒、零食……样样储备充足。这是长期宅在家中的物质基础。炒菜，看着菜谱一个个菜炒出来，色香味俱全。炒到最后，再要炒，只好“吵”架啦！毕竟不是唐人王维，可以修炼到“晚年惟好静”的禅意境界，更不是弘一法师，要来一次闭关学佛，穷经皓首。宅在家里十天半月之后，渐渐的，就失去了那种“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折露葵”的闲适平静心境。转念想想，现在我宅在家里，保持好自己和家人的健康，其实就是对抗击疫情的一份支援，就是对社会大众奉献出一种大爱，就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担当。所以，虽然如此这般有点身心难熬，但我们还是必须继续宅在家里“闷”下去，直到把新冠病毒统统“闷”死！直到敬爱的钟南山院士号令大家可以胜利解放的那一天。

忽然之间就想到了最最宽阔的大草原，我往音响里放入一张唱片：姚璎格的《梦•草原》，眼前即刻浮现出那一年的内蒙古呼伦贝尔大草原之游。蓝天白云下面，苍阔的草原一碧无垠，如绒似毡，百花盛开；骏马奔驰，牛羊撒欢；鸿雁北归，毡包座座。蒙古包里，手把羊肉的香味氤氲弥漫，悠长的马头琴伴奏下，蒙族姑娘举起银碗唱着酒歌给我们敬酒，一片炽热的真诚，几乎把在场的每一位客人都灌醉了……

深受大家喜爱的歌手姚璎格，为了把这张《梦•草原》录制得更好，深入内蒙古呼伦贝尔、锡林郭勒、新疆伊犁等地大草原深入生活整整两个月。她拜著名歌唱家德德玛为师，刻苦学习勤奋钻研民族声乐，她向蒙族歌手布仁巴依尔求教学习蒙语发音，向著名的蒙古长调歌唱家毕力格巴特尔学习蒙古长调的演唱技巧，艰辛探索，悉心体会，精心演绎，把这张专辑中的十二首蒙古族风格浓郁的歌曲演唱得字正腔圆，地道纯正，辽阔苍远，诗意浓郁，至臻完美。此外，她还特地满怀着一颗虔诚之心，精心演唱了四首德德玛老师的保留曲目，收入其中，以此向她的恩师致以崇高的敬礼。

“蓝蓝的天空上飘着白云，白云的下面盖着雪白的羊群，羊群好像是斑斑的白银，撒在草原上多么爱煞人……”姚璎格在唱片中演唱的《牧歌》由沙汉昆作曲。它原来是一首小提琴独奏曲，后来被填上了歌词。早在新中国百废俱兴的1953年，沙汉昆还是个上海音乐学院的学生，朝气蓬勃犹如大草原上的火红朝霞。他采用内蒙古呼伦贝尔盟的长调民歌《乌和日图和灰腾》作为素材，创作了这首几十年来一直深受人们喜爱的名曲。由于旋律优美，质朴纯净而且诗韵浓郁苍远，它被改编成各种器乐演奏形式、男女声独唱、重唱、无伴奏合唱等等，广为传播，几至妇孺皆知。这首《牧歌》一开始，小提琴奏出了一连串优美平缓的长音，中音马头琴予以轻轻衬托。于是，一片天高云淡，绿浪无边的苍茫大草原就一下子展现在我们的面前。你听：格格的女中音悠然响起，醇美、清澈、温润、恬静，宛如琥珀一般晶莹剔透，精致典雅，雍容华贵。她先用地道的蒙语演唱了这首歌的前两句，接着再用汉语唱完整首歌曲，并且重复了两遍，结束之前，又把最后两句再重复一遍，就这样一步一步把音乐的情感推向高潮，把草原儿女对自己家乡的一片挚切真情表达得神完气足，感人至深，简直催人泪下。她的演唱悠缓平静，字少腔长，高亢嘹亮，节奏自由，许多地方采用了装饰音，在演唱长音乐句时，还多次采用了蒙古长调特有的擞声唱法，听来就像一把情深似海的马头琴，面对着夕阳西下晚霞满天的碧绿草原，徐徐款款地倾诉不尽自己心中的千言万语。

“一马飞歌醉碧霄。”草原上的骏马高大威猛，英俊潇洒，忠诚矫健，是格格最喜爱的动物。

最后，最最要紧的，是讲一讲这张唱片的极高的声音品质，总括起来其实是难以忘怀的一个字：糯！现在是江南初春，寒雨飞骤，嫩嫩新叶，萌发在即。上海菜场里的青菜是白霜打过的太湖青、矮脚菜，重油热锅快炒之后，吃在嘴里是滴滴糯，滴滴糯，口感好极了！糯，其实是一种极高的很稀有的审美境界，圆融通透，绝无锋芒，秀逸醇厚；是一种咱们中国人独有的人生哲学：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欣赏着这样高品位高质量的唱片，听着如此醇厚美妙的歌声，我的宅生活突然焕发出灿烂的光辉。网上看看疫情发展，各项数字显示，严峻的形势已大为缓解，上海和其他好多省市已经连续好几天确诊病例为零了。网上的照片里，武汉大学的早樱已经绽然盛开，一个千里莺啼，万紫千红的春天正在向我们招手。武汉加油！湖北加油！中国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