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下线上直播 首届女指挥大赛图改变指挥版图

2020年的世界乐坛尽管因为新冠肺炎的冲击带来的都是负面性的影响，但在疫情下仍然展现出好些积极性的活动，其中一项必然会成为2020年国 际乐坛大事件的，便是在巴黎举行的第一届国际女指挥“拉梅斯特大赛”(La Maestra Competition )。这个以“女大师”(La Maestra)为名的比赛，从背景理念，和对国际乐坛可能带来的影响，就新闻角度和艺术份量来说都不会少，加上疫情带来的阻碍，让这个独特的女指挥大赛能够变成事实亦充满“刺激传奇”，但同时亦让这项比赛活动，全程得以在在线直播，大大增加“透明度”外，更可让全球人士都不受地理阻隔，见证此项比赛的得胜者的诞生。

“拉梅斯特大赛”活动从2020年9月10日玛琳·艾尔梭（Marin Alsop） 指挥巴黎爱乐乐团和法籍女钢琴家布尼亚季什维利（KHATIA BUNIATISHVILI），在巴黎爱乐音乐厅举行的音乐会开始，然后是15日及16日的初赛，17日的半准决赛，到最后18日全长近五个半小时的决赛彩排，及正式比赛的过程，全都放到网络上直播后再回放。

◎争取改变指挥版图

这项全新的指挥比赛由巴黎莫扎特乐团（ Paris Mozart Orchestra）音乐总监克莱尔·吉布特（Claire Gibault)，和巴黎爱乐音乐厅 （ Philharmonie de Paris） 主席兼总经理劳伦·贝尔（Laurent Bayle）携手发起组织，由波兰国家广播交响乐团（National Polish Radio Symphony Orchestra）总经理及节目总监伊娃·布格斯·摩尔（Ewa Bogusz-Moore）担任国际评委会主席，评委会由三位女性指挥家和三位男性指挥家组成。

这项独特的女指挥大赛的举办，很明确地指出，虽然已有越来越多的迹象显示，在音乐世界中，已逐渐摆脱传统的态度和偏见，也有越来越多的女性指挥家正建立起成功的音乐事业，但对更多女指挥而言，性别歧视仍然令人遗憾地存在。

有关方面更对此情况提供了一些统计：由国家提供永久性资助的法国乐团没有一个拥有女性音乐总监；由法国音乐组织培训的指挥家中只有4％是女性；整个欧洲只有6％的乐团安排有女性客座指挥。根据美国管弦乐团联盟2016年的调查：过去十年中，专业交响乐团音乐总监超过90％为男性，变化甚微。另一方面，于现有的指挥比赛中，女性的参赛者很少，在指挥比赛的选拔小组和评审团中的女指挥更少。

为此，“拉梅斯特大赛”的组委会认为，举办这项大赛活动，正是要采用真正有力的行动来影响、启发和推动改变这种状况的时候！组委会从2018年巴黎爱乐音乐厅为年轻女性指挥提供的发展平台的活动中获得启发，希望进一步创造一个享有盛誉的国际比赛，用来发掘、肯定、表扬和支持世界上最有才华的女性指挥家，以求改变存在已久的指挥版图。

第一届国际女性指挥大赛 La Maestra Competition（拉梅斯特）12位决赛者

◎反应热烈冲破疫情

这项让四十五岁以下的女指挥参赛的活动公布后，实时引起各方瞩目，截止报名时，合共收到来自51个国家地区，背景各异的220份报名参赛表格。这些参赛者来自欧洲的意大利、法国、英国、瑞典、希腊、波兰；亚洲的南韩、印度尼西亚、中国大陆；美洲的美国、加拿大、哥伦比亚、委内瑞拉等，可说颇为广泛，反应热烈。最后经过多轮评选，选出了十二位20至42岁参赛者前往巴黎进行现场竞逐。

然而，在疫情全球化漫延的情况下，要让来自世界各地的十二位入围竞逐者进入巴黎来比赛，那可不是容易的事；也就是说，在疫情变得越来越严峻的情况下，要按计划在2020年9月进行这项比赛，几乎已是一件难以实现的事。不过在有关方面不断努力下，终将不可能的事变成事实。吉布特事后便表示：“这在巴黎莫扎特乐团与爱乐乐团之间，确是一项艰巨的工作；大家要在法国外交部和内政部间不断进行对话，文件往来不用说，在旅游进出被限制期间，要采用特别安排的通行证件来进出机场，在这个过程中，前来参赛的各位竞赛者，便必须要有勇气，决心！”

由此不难想象，每一位能进入巴黎出席比赛的女指挥，都必然经过一个难以估料的进境离境过程，个中的“刺激传奇”，每人都会有一个故事。笔者后来在网络上见到各参赛者的大合照，只看到十一位，未知是否最后还是有一位未能入境出赛？还是其他原因未能合照了。

首届女指挥大赛决赛 大合照

其实任何音乐比赛的认受性，很重要的部份来自评委的代表性。三女三男的国际评委会，由波兰国家广播交响乐团的掌门人伊娃·摩尔担任主席，她亦是欧洲音乐厅组织（European Concert Hall Organization）的成员。三位女指挥评判，深具国际声誉的当是玛琳‧艾尔梭（Marin Alsop），她去年带领过巴西圣保罗交响乐团（São Paulo Symphony Orchestra）为香港艺术节举行开幕音乐会，是有史以来第一位获得麦克阿瑟奖的女指挥家，亦是维也纳广播交响乐团（ORF Vienna Radio Symphony Orchestra）的总指挥，美国巴尔得摩交响乐团（Baltimore Symphony Orchestra）的音乐总监。

另外两位女指挥是美国的亚卡伦（Elizabeth Askren），和活跃于歌剧界的法国指挥姬巴德（Claire Gibault ）。三位男指挥都是法国指挥家：曾出掌尼斯国家乐团（Orchestre National de Lille）超过四十年，现在尼斯歌剧院（Opéra de Nice）的拜乔尔（Lionel Bringuier）、法国指挥元老卡萨德苏斯（Jean-Claude Casadesus），和八十后的指挥天才克西姆·帕斯卡尔（Maxime Pascal）。这个评审阵容，相信亦正是为十多位在疫下飞到巴黎出赛的参赛者提供勇气和决心的其中一个来源。

第一届国际女性指挥「拉梅斯特大赛」的决赛场景_网络截图

◎三位英雌亚欧南美

要在这项比赛中胜出，除了勇气和决心，在音乐技艺上的造诣修为同样至为重要。获选进入准决赛的十二位参赛者都各具亮丽的指挥背景和经验。这次比赛的曲目包含贝多芬、莫扎特、舒曼、巴托、贝辽兹、勃拉姆斯、德彪西、罗西尼、舒伯特、威尔第的作品，还特别委约了两位现代作曲家创作了两首新作品作为指定比赛选奏的曲目，在埃及开罗出生的女作曲家亚历山德拉·格里马尔（Alexandra Grimal）所写的《腐殖土》（Humus），和意大利作曲家法比奥·瓦基（Fabio Vacchi ）作曲的《贝多芬是非洲人吗？》（Was Beethoven African? ）。

获奖者除获得奖金一等奖二万欧元，二等奖一万欧元，三等奖五千欧元，还将参加学院的深造培训，由巴黎爱乐乐团、巴黎莫扎特乐团及其当地和国际合作伙伴提供针对个人定制的专业交流活动和艺术指导计划。比赛优胜者更会安排和巴黎爱乐乐团在新乐季中演出，并参加巴黎爱乐音乐厅特设的一系列艺术、教育和社交活动，包括音乐会、工作坊，研讨会、大师班、小样录音制作，还有机会得到欧洲音乐厅组织（The European Concert Hall Organisation）多个音乐厅的邀请，执棒其音乐厅的驻场乐团或在其网络内的音乐厅登台。也就是说，较现金奖更重要的是为各获胜者提供发展指挥事业的更大机会，而这亦正是举办这项独特的比赛，力图改变指挥世界版图的最重要目的。

第一届国际女性指挥大赛 La Maestra Competition（拉梅斯特）参赛者风采_网络截图

经过多轮竞逐后，获得冠军的丽贝卡·唐（Rebecca Tong），是35岁的美籍印度尼西亚华裔指挥家，是雅加达辛菲尼亚乐团的常驻指挥，在马克·吉布森（Mark Gibson）的指导下在美国辛辛那提音乐学院管弦乐取得硕士学位，最近完成为期两年的英国皇家北部音乐学院深造课程，并参与BBC爱乐乐团和皇家利物浦爱乐乐团的指挥演出。丽贝卡在一个音乐世家中长大，从小通过音乐在小区中活动，包括参加2011年成立的耶加达基督教青年乐团，并于2009年至2012年期间参加国际改革福音派音乐学院音乐系。

第一届国际女性指挥「 拉梅斯特大赛」获得冠军的丽贝卡 ·唐（Rebecca Tong）决赛丰采_网络截图

获得亚军的20岁法国英藉斯蒂芬妮·柴尔德雷丝（Stephanie Childress），从小提琴家开始早期音乐生涯。2019年更成立了自己的合奏团莱茵乐队（Orchestra Rheia），于同年5月首次公开演出勃拉姆斯的《德意志安魂曲》。她亦是伦敦律师交响乐团首席指挥，本乐季还带领少年乐队在伦敦南岸中心举行音乐会，活跃于英国乐坛。

获得季军，来自哥伦比亚33岁的莉娜·冈萨雷斯-格拉纳多斯（Lina Gonzalez-Granados），是多项指挥比赛和音乐奖项的获得者。现时是美国费城乐团和西雅图交响乐团的指挥研究员，亦是她创立的室内乐团“Unitas Ensemble”的艺术总监，这是一个用作演出促进拉丁美洲作曲家作品的乐团。

◎指挥世界超人使命

三位获奖者的背景可以说除了音乐上的卓越能力外，还有很强的“活动能量”，这亦正是当今要领导交响乐团发展很重要的其中一个条件。

作为评审团成员的玛琳‧艾尔梭在比赛后指出“多样性和平等是我们未来的需要”，并表示：“为什么要创建专门为女性指挥设立的比赛和学院？态度改变在世界部分地区确实明显，这个问题看似是合理的。但古典音乐界的‘透明天花板’依旧时常被否定，行业改变的进程依旧缓慢。”

芬兰著名指挥家、赫尔辛基爱乐乐团首席指挥、洛杉矶爱乐乐团客座指挥苏珊娜·梅尔基（Susanna Mälkki）更认为：“女性从事指挥这一职业已有数十年，他们只是不受欢迎。就这么简单。”在她看来，她亦同意“事情在逐渐改变，但有时社会还没有做好改变的准备。”

昆士兰交响乐团音乐总监、首位在澳洲的交响乐团担任首席指挥（2017年起）的女性阿隆德拉·德拉·帕拉（Alondra de la Parra）亦曾指出“指挥与大脑、耳朵、想象力、经验和个性有关。男女平等，而且人与人之间完全不同。”由此亦不难见出，要改变世界的指挥版图的路仍很长远。事实上，女性指挥家要打出更大的空间，要改变世界指挥版图并不简单，特别是在现今交响乐团的运作越来越复杂，再加上疫情下对交响乐团带来全新的冲击下，要带领一个交响乐团向前继续迈开大步，那已真的是要有“超人”之能才可以了，作为往往将家庭和下一代放在首位的女性，如何才能在事业和家庭两方面取得平衡，又岂是容易的事呢。

当然，这次女性指挥大赛举行的场馆：音乐之城 - 巴黎爱乐音乐厅（The Cité de la musique - Philharmonie de Paris）的建成，亦非一朝一夕之事。这个 由三个演出大厅组成，除了2400个符合人体工学座位，具有绝妙音响效果的大厅，由尚·努维尔（Jean Nouvel）设计的新大楼中还设有众多可进行集体排练的教学空间。除了至少有六间高水平的排练室，还有寓教于乐的活动场所，如展览、餐厅、书店。在这个场馆举办这项活动，多少可带出万事要有成仍要持续努力的道理。

第一届国际女性指挥「拉梅斯特大赛」获得冠军的丽贝卡 ·唐（Rebecca Tong）_网络截图

当日丽贝卡·唐在揭晓获奖者的宣布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后说：“我非常感激，我真的有点震惊。老实说，我没想到会赢。对我来说，这个奖更鼓励其他年轻机会较少的年轻女指挥的可能性。当然，这个奖项提供了肯定认可，大家认可了你的才华，但是我也想鼓励更多的女性指挥去争取它。”无论如何，第二届国际女性指挥“拉梅斯特大赛”已定于2022年3月继续在巴黎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