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肖斯塔科维奇（六） 第九号交响曲

又是一首和当局对干的交响曲，再次让老肖自己陷入“自找”的麻烦。当局给老肖下达的指令是要一首宏伟、雄壮，颂扬斯大林带领俄国战胜纳粹的盛大曲子，老肖也答应了，可想不到演出当天所有官员听到的却是一首轻松、愉快、甚至是嬉笑的交响曲，这还得了！

老肖非常拥护列宁，可是对斯大林非常反感，加上之前已经被斯大林整过几次，现在不整回他，哪对得起自己，就算要付代价也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九号交响曲首演过后，老肖识趣地把完稿的作品都收藏起来，不发表，不吭声，直到八年后1953年斯大林去世，老肖才把作品都拿出来，陆续发表并出版。

九号交响曲的特点是“细腻”，情感上和曲式的布局上有很多细节，虽然整首曲子全长才25分钟，指挥要是想把乐团抠得句句到味，花的时间和精力不会少于贝五。肖九的结构采传统格式，虽然它有5个乐章，比一般交响曲多了一个乐章，可是它的结构和传统的海顿交响曲一模一样，中规中矩得清晰可见。第一乐章是快板，奏鸣曲式：呈式部（第一主题 和 第二主题 ）→ 展开部 → 再现部。长号在再现部里所吹奏的幽默感，不断地反复出现，犹如马戏团里的小丑，翻不过去的跟斗，引得众人大笑。第二乐章，中板，非常轻盈，整个交响乐团突然变成了一个小型室内乐团。最后3个乐章和之前的第八号交响曲一样（还有之后的第十三号），3个乐章连在一起，演奏的时候不中断；音质的厚度不会很沉重，却显示出了黑暗、恐惧、苦涩，到最后虚脱而尽；结构和八号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八号很厚重，九号很轻盈。

整首交响曲每一个乐章都有来自第一乐章的主题，有时候引用第一主题，有时候引用第二主题，只要清楚这2个主题，就能够听到大部份旋律都是从这2个主题演变成连贯的模式。再加上每个乐章自己的独立主题，整个作品就像轮回画面般地来回显现，精彩绝伦！

第一乐章一开始就是第一主题，像一群嬉闹的小孩子口中含着甜美的巧克力，开心地蹦蹦跳跳着。老肖把它引用到第三乐章，每个音中间加了一大堆音符，并且演奏得极快，听起来杂乱，可是多听几次就可以抓到第一主题的每个音是有规律地隐藏在其中。

第二主题紧接着第一主题，是双簧管出现的时候，更加地俏皮，旋律像是孩子们在楼梯间一格一格不断往上跳着的游戏，也像是钢琴的音阶练习曲。老肖把它引用到第二乐章黑管独奏之后的弦乐低音部，虽然速度变得很慢，可是旋律和第二主题一样，一格一格地往上爬（每个音之间的间隔会加些变化，但是走向是一样的）。 同样地，在第四乐章一开始的铜管，一格一格地往上爬，有时候中间会加上一两个音搞些点缀，不过旋律走向依然没变。还有第五乐章的巴松独奏，旋律明显地就是第二主题的变奏，有时候第二主题的完整片段会突然地冒出来，精彩至极！

还有很多类似的地方，让读者自己去发掘探索，大家就能够明白老肖的天才和巧妙，特别是肖九在结构上和情感上俏皮与讽刺的细腻，音乐史上绝无第二！更佩服老肖敢写这种马戏团嬉闹的音乐来“赞扬”斯大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