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们追过的演唱会 ——1994摇滚中国乐势力

原作者: 腾远

简介:1994年是看似平淡又注定不凡的一年,那一年的我们在春晚冯巩、牛群相声《点子公司》的欢声笑语中度过;那一年的我们通过电视直播欣赏了1994世界杯,记住了巴乔失意的背影;那一年的我们有幸见证了《重庆森林》《大话 ...
那些年我们追过的演唱会 ——1994摇滚中国乐势力_视听前线
1994年是看似平淡又注定不凡的一年,那一年的我们在春晚冯巩、牛群相声《点子公司》的欢声笑语中度过;那一年的我们通过电视直播欣赏了1994世界杯,记住了巴乔失意的背影;那一年的我们有幸见证了《重庆森林》《大话西游》《东邪西毒》等经典港片的诞生,却未曾听闻一场具有标志意义的摇滚演唱会也在香江的土地上悄然酝酿。
尽管中国摇滚教父崔健早在1986年就唱响了《一无所有》,但由于大陆地区唱片工业的滞后,中国摇滚乐的种子还一直处在萌芽状态,除了黑豹和唐朝乐队,许多有才华的摇滚音乐人还处于“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自娱自乐状态,等待着先进唱片工业的救赎。就在此时,台湾滚石唱片的介入,帮他们圆了梦。
这一年,滚石唱片旗下的魔岩唱片在大陆创办“中国火”品牌,意图深掘大陆这片广阔的音乐市场,他们瞄准的正是在港台地区相对缺乏的音乐类型——中国摇滚,推出了窦唯《黑梦》、张楚《孤独的人是可耻的》、何勇《垃圾场》三张专辑,大名鼎鼎的“魔岩三杰”就此诞生。彼时的香港乐坛正值“四大天王”统治的偶像时代,摇滚乐难有生存土壤,而香港娱乐业的空前繁荣以及登上红磡体育馆的吸引力,促使野心勃勃的滚石唱片酝酿了这场“1994摇滚中国乐势力”演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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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唱片公司无疑是熟谙市场规则,懂得炒作和营销,演唱会开始前,便放出了猛料:何勇在接受采访时表示“香港只有娱乐,没有音乐,四大天王只有张学友唱的还行,其他人都是小丑”。此言论一出自然引起轩然大波,也自然引起了香港乐迷和从业者的关注,加上彼时以王菲男友身份出现的窦唯自带流量属性,演唱会当天吸引了众多观众到场观看,当然也包括王菲等众多名人。
1994年12月17日晚,演唱会在期待与不安中拉开帷幕。期待自然不必多言,观众们都想看看如此大放厥词的人究竟会带来怎样的表演。何来不安?对于将要呈现演出的他们来说,远赴异地,面对听惯了流行芭乐的香港人,票房惨淡?观众不接受?语出惊人后被打脸?这些都是他们的不安因素。而这种不安,在第一个登场的窦唯身上就得到了鲜活的体现。
窦唯是魔岩三杰中最早出唱片的一位,早在1991年就作为黑豹乐队的主唱发行了专辑,而签约他们的劲石娱乐正是来自香港的公司,当年窦唯也跟随黑豹到香港进行过演出和宣传,所以让其首发登场自然理所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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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彼时的窦唯早已和当年黑豹那个留着长发、唱着《无地自容》的摇滚青年判若两人,剪去长发、一身西装、私底下还戴眼镜的窦唯,从原来的叛逆、孤傲变成如今的冷静、睿智,呈现的音乐也和《黑豹1》时代狂放不羁的风格大相径庭。当天,他带来的《高级动物》《噢!乖》《悲伤的梦》《黑色梦中》四首歌均出自他1994年的那张《黑梦》专辑,音乐风格主要为后朋克。了解这种音乐风格且听过窦唯这张专辑的人应该清楚,后朋克是比较丰富和艺术化的一种音乐风格,音乐元素比较丰富,听感上还有些许黑暗、阴郁,对于初听者来说会有种“听不懂”的错觉,所以呈现给人的第一感觉不会像一般的摇滚乐那么high。加上窦唯在这么重大的场合打头阵,确实有些紧张,几首歌表现得四平八稳,并没有点燃起现场观众的情绪。
接下来出场的张楚同样带来了1994年个人专辑中的四首歌——《孤独的人是可耻的》《上苍保佑吃完了饭的人民》《厕所和床》《蚂蚁蚂蚁》。可以看得出来,张楚比窦唯更紧张,为了掩饰紧张带来的肢体不协调,张楚干脆坐着演唱,但还是难以掩饰纯净眼神里的惊慌。和窦唯比起来,张楚更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别说在香港,在国内也没什么演出的机会,好像就这样被硬生生的推上了红磡的舞台。
更为糟糕的是,岂止是主唱,就连乐手们也很紧张,就在张楚演唱第一首歌时,吉他手曹均的琴弦跑调了。张楚硬着头皮唱了一半实在唱不下去了,不得不中途喊停,和大家道歉,待乐手把琴弦调准后,重新开始了演唱。在红磡的舞台上,如此关键的场合,本以为这是个致命的失误,岂料却因祸得福,成为了这场演唱会的转折点。在场的观众被大陆音乐人的真诚和朴实打动了,不仅没有责怪他们,反而爆发出了掌声,台上的张楚和乐手们紧绷的神经似乎也一下子释然了,自此之后的表现都非常顺,现场观众的情绪也开始被调动起来。
魔岩三杰最后出场的是何勇,现在回过头来再看何勇的表现,你就完全可以理解当年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狠话发生在一个25岁的摇滚小伙儿身上是多么的合情合理,何勇那天的表现太完美了!《姑娘漂亮》《垃圾场》,身着海魂衫、系着红领巾、弹着吉他满场飞奔、放肆演唱的何勇,仅凭两首歌就已经点燃了全场,观众们几乎全部站起来跟着音乐的节奏看完了何勇的表演,有的甚至脱掉了上衣。何勇的音乐是朋克的、躁动的、充满批判性的,相比冷静的窦唯、诗意的张楚,何勇的音乐和台风更有舞台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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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感染的岂止是现场观众,就连乐手也表现得更加放肆,留着长发、身着短裤的吉他手邓讴歌忽而和何勇对飙吉他,忽而滑跪到台前,恨不得抢了他的风头。激动的何勇将矿泉水洒在了自己和吉他手头上,把全场气氛推向了最高点。演唱完《非洲梦》后,何勇在父亲何玉生三弦的伴奏声中演唱了那首独具北京特色的《钟鼓楼》,让现场观众在接受了一波喧嚣的冲击后,又再次感受到了内地文化的魅力。何勇表演结束后,许多在后台的工作人员都喜极而泣,他们成功了。
最后出场的唐朝乐队已经完全放开了,巅峰时期丁武的高音、刘义军的吉他、张炬的贝斯,唐朝乐队华丽的音乐风格,犹如东方的皇后乐队,通过《飞翔鸟》《选择》两首歌把演唱会推向了辉煌。最后,演唱会在唐朝乐队《国际歌》的背景音乐声中落下帷幕,而台下的观众还迟迟不肯离场。隔天香港媒体纷纷报道这场演出的盛况,“摇滚灵魂,震爆香江”、“中国摇滚,袭卷香港”——刁钻的香港媒体毫不吝惜自己的溢美之词,这场演唱会无疑取得了空前的成功。
然而,成功的背后也暗藏着巨大的危机,在那个消息闭塞的年代,虽然演唱会在香港当地造成了轰动,但深居大陆的我们几乎没听到关于这场演出的任何信息,以至于当我们开始疯狂追捧这场演唱会,都已经是10年甚至20年之后的事。加上当时魔岩唱片为这场演唱会疯狂造势,花费巨大,内地唱片工业体系还不成熟,单靠演唱会门票和唱片收回的钱寥寥无几,演唱会后已没有资金支撑他们完成更大的抱负。
这场演唱会似乎只是一个辉煌的空壳子,成为了中国摇滚乐辉煌的起点,同时也是终点。虽然是终点,但并不影响它在笔者心中的地位,尽管已是远古画质,但每次看这场演唱会,我总是会被台上每个人的投入和纯粹所感动,他们在最好的年纪做了最对的事,虽然错过了最好的时代,却留给了我们最好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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